我终究还是被那两个壮汉扔进了鲨鱼池。

池水瞬间将我吞没，胸口的伤处被海水蛰的生疼。

伤口的血液立刻融进水里，无声无息地散开。

对鲨鱼来说，血腥味是最好的邀请函。

原本在远处悠闲巡游的鲨鱼，像闻到了号令，黑色的眼睛齐刷刷地锁定了我。

它们庞大的身躯划开水流，带着死亡的气息，向我逼近。

我拼命地想变回鲛人形态，想用我的歌声安抚它们。

但身体里空空荡荡，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。

心头血的缺失，让我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，一个穿着鱼尾戏服的可笑人类。

我只能拼命地扭动身体，在水中狼狈地躲闪。

每一次转身，都牵扯着胸口的伤，痛得我眼前发黑。

隔着巨大的玻璃水箱，我能看到外面观众惊恐的脸。

他们指着我，张大了嘴，发出无声的尖叫。

我看到苏慕言站在人群前，蹙着眉。

有人冲他喊着什么，他只是摆了摆手。

他笑着解释：“别怕，这只是节目效果而已。”

节目效果？

我笑了起来，一串串气泡从我口中浮出。

体力在飞速流失，冰冷的海水不断抽走我身体的热量。

一条鲨鱼猛地从我身侧冲过，尖锐的鱼鳍擦过我的手臂，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。

紧接着，另一条鲨鱼的牙齿划过我的小腿，尖锐的疼痛让我几乎晕厥。

鲜血染红了我周围的水域，也彻底点燃了鲨鱼的凶性。

我再也躲不开了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张张布满利齿的嘴向我靠近。

外面的观众彻底疯了，尖叫声、哭喊声、怒骂声混杂在一起，乱成一团。

苏慕言的脸色终于变了，他不再伪装镇定，急忙对着对讲机吼着什么。

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我罩住，然后粗暴地向上拖拽。

我被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面上，像一条濒死的鱼，只能大口地喘息。

“苏慕言！你这是欺诈！”

投资商陈总气得浑身发抖，指着苏慕言的鼻子破口大骂。

“我投资的‘海的女儿’，是能与鱼群共舞的海洋精灵！”

“不是这种在水里乱扑腾的蠢货！你为了骗我的投资，到底找了多少个替身！”

苏慕言脸色铁青，好声好气的安抚走了陈总，声称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。

送走陈总，苏慕言冲到我面前。

“澜音，你故意的，是不是？”

他咬牙切齿地低吼：“你故意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我难堪，故意出错，让晚意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是海的女儿！”

我躺在地上，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，只想发笑。

“慕言哥，别生气嘛。”

江晚意不知何时走了过来，娇滴滴地挽住苏慕言的胳膊，柔声安抚他。

“投资商和观众只是一时被吓到了，我们还有机会证明的。”

她看向我，在苏慕言看不见的角度，露出一个恶毒的微笑。

“我听说大家对发情期的海豚也很好奇，想知道它们会不会真的对人类图谋不轨。”

“不如，我们一会儿就加开一个海豚专场，让大家看看，‘海的女儿’和海豚的亲密互动。”

“正好也能证明刚才只是一个意外，好不好？”

发情期的海豚......那比鲨鱼更可怕。

苏慕言的眼睛亮了。

我的心，却在这一刻沉入了无底的深渊。

就在这无边的绝望中，一股熟悉而温暖的气息忽然穿透喧嚣和血腥，轻轻地包裹住了我。

那是来自大海深处的呼唤，是血脉相连的感应。

是爸爸妈妈，他们来找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