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行，舒苒，你给我等着。」

他抓起那张报销单，狠狠揉成一团，砸向我面前的垃圾桶，然后摔门而去。

那声音大得桌上的笔筒都晃了晃。

办公室里紧张的气氛随着他的离开稍微缓解了一些。

有人偷偷朝我投来一个「你保重」的眼神，然后赶紧低头装忙。

我面不改色地把那团废纸从垃圾桶里捡起来，抚平了，夹进一个专门的文件夹里。

他们都以为这是我第一次惹汪贺生气，以为我是个不会变通的愣头青。

只有我自己清楚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。

汪贺的报销花样多得很，频率高得吓人。

吃饭、唱歌是家常便饭，就连高档洗浴中心的账单，都敢明目张胆地拿来报销。

每次，他都把单子往我桌上一扔，嘴里说得好听。

「舒苒，都是为了团队建设，你先垫着，我马上走程序。」

他的程序，就是再也不提这茬。

我刚来的时候，还没摸清这里的套路，垫了两万多。

那笔钱，到现在还孤零零地躺在我的账本上，像个没人要的孤儿。

我催过两次。

第一次，他笑嘻嘻地打马虎眼，说忘了，过两天就办。

第二次，他正在办公室中央被一群下属围着，吹嘘他刚签的百万大单。

我走到他身边，小声提了一句报销的事。

他当着所有人的面，把手里的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。

那声音不大，却让整个销售部都安静了下来。

他看着我，像看一个不懂事的麻烦精，慢吞吞地开口，声音里满是不屑。

「几万块钱，用得着天天追着我要吗？」

「我一个单子就好几百万，还会欠你这点小钱？」

周围马上爆发出一阵哄笑声，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。

从那天开始，我就再也没提过那笔钱。

他们都以为我服软了，是个被销冠一句话就吓住的软柿子。

汪贺在我面前也越来越放肆，把我的垫付和忍让当成了天经地义。

我也没解释什么，只是把这些证据一点一点收集起来。

等着他把谎言越滚越大，大到他自己都收不住。

等着所有的烂账一起爆发，让他连同他那些所谓的「业绩」，一起被钉在公司的耻辱柱上，永世不得翻身。

我看着文件夹里那一张张被我抚平的单子，嘴角微微上扬。

汪贺，别着急。